我要把他带进荆棘,我要待在……让他待在我的身边。我瞬间有了明确的目的,我要抓紧他的手,把他据为己有,这感觉很疯狂,但我要做到。
我兴冲冲的去找到乔,而这个仿若是精密仪器一般的怪物却一眼看出了我的目的,但他并非竭力的阻止我,事实上,他从不愿意强制我任何的事情。但他却让我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没错……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的身份。
这个该死的,无奈的身份。
切……明明从那以后就发誓坚守孤独,不再怨恨什么,但我仍没来由的又开始愤恨我的身份了,这个无尽的诅咒,像枷锁一样把我永远的锁在囚笼之中。平时也就算了,但是现在这个笼中之鸟突然看见了外面的世界。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见不到光明,但是……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乔,但我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乔感到惊讶,这个怪物果断的采取了更为直接的手段,他直接丢给翎这个问题。不过我却丝毫不担心,因为乔极有分寸,绝对不会暴露什么。而我……我在想什么呢?我也忘记了,在乔的房间内时间的流逝似乎都会变慢,只记得乔听到第一句话的回答以后就愣住了。没错,只是片刻,但那句话估计直接打乱了他之后所有的考虑和计划,我很少见到乔如此的失态,我却无话可说,因为我当时也很窘迫。
翎说我是个很好的人……
现在再回头想一想,大概可以想象到他对乔造成了多大的冲击,随后乔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他回过头看了看我。
我记得我当时好像对乔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得意的胜利般的笑容,然后,终究是没有忍住。只好是装作被阳光刺到了眼,同时擦掉眼角的泪水。
看到了吧……乔。
这就是我的理由。
后来,乔——这个冷漠如同机器一般的人类,也发出了沉默的叹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并不是无话可说,他只是明白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于是我就继续决定不告诉翎我的身份……不,现在的话,时间还不够,还不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我永远也不敢豪赌,赌那个可能性……说到底我还是一个懦弱的人啊。
也许,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后就会开始厌恶我,远离我,不接受和我在一起的时光……那样的话也无所谓!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这种场面我也已经看过了千万遍,但是至少……
至少现在,让我享受一下和他在一起的,短暂的时光吧。
第二天我望着在楼下愣神的翎,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我在利用和欺骗,浪费他的感情,延续这个魔法使的人生行程。我陷入了苦恼之中,但是看见他的笑容以后我也就必须把我的苦涩埋在心底,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开朗的一面展现出来,因为害怕在人多的地方会很麻烦,于是让远道而回的艾克与他同行。好吧……实际上我一直在远远的跟着,直到艾克开始讲一些奇怪的话——我告诉过他不要乱说关于我的事情,不过这明显是钻空子。我不得不去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再说下去容易出差错,并且还要看好他不要让他说些其他的话。……实际上也是想和翎一起去走走看。然而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值得……
到了布诺的时候翎突然让我去买糖……好吧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大冲击性了。然而艾克似乎是惊呆了,再这么下去会出差错的……我不得不,实际上是很不情愿的去交流了一番……结果竟然给我余烬这种东西。真是怀念啊,即使变成了这种身份,口味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虽然物是人非,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会永远的保留下来。我不禁笑了笑,现在看来我竟然会发出这种感慨,真是奇怪。天罚者需要控制自身的情绪,先代就做的很好,而我……却好像是卷进了什么奇怪的圈子里,导致现在的表现也极其失格,如果不是有诅咒的话,我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天罚者了。
后来我就回到了这里……荆棘的三层,无所事事,和乔也最好不要继续说话了。不过这个位置风景很好,我非常喜欢,完全位于索瑟的制高点,又不会有人来打扰。每天清晨,望着升起的朝阳,可以由衷的赞叹一句这座城市的美丽和四境的广袤。心旷神怡,仿佛能忘记俗世的一切。
随后……意料之外……同时也是情理之外的客人来了。
客人……这个词离我并不遥远,但我从来都是这一方的人。我从来也没想过会有客人问津,乔有的时候会给我留一句信息,某些不请自来而且不走正门的人根本不算客人。而现在,我清楚的听到了正式的敲门声,这是我似乎很久以来第一次在我的房间里听到这种声音了,我的心中想起很多可能的人,但都被我一一排除,我大概愣了好一会儿,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我的心中早已经有了结果。
是啊,他当然能来敲门了。从卡洛斯之圈,到荆棘之城,他都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的本身很无厘头的一个人还神奇的非要像贵族一般的按照莫名其妙的礼数办事。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当然是他……只能是他。
有人来看我,来的是翎,所以,翎来看我了?这句话在我心中过了千千万万遍,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作为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会这么快乐,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被人关心?没有尔虞我诈?那个人是一个只认识我两三天的魔法使?我心慌意乱,连话都说不明白,仿佛有一股暖流滑过,让人战栗,我打开了门,开门的一瞬间我连身子都差点站立不稳,只好扶着门框,同时我发现,
我竟然不知不觉的笑了出来。
停不住。
没错,不是为了形象而装出来的笑容,也不是评论对方的假笑,当然也不是真的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也不是我那最真诚的骄傲的笑,而是……不知道这是什么。
停不住……
给我停下来!
我瞬间强行收回了笑,也许只持续了那么一瞬间吧,我这是怎么了……我赶紧回过头去,我怎么会这样,我不理解,我心中有疑问,但我就是这样控制不住自己。
尽管恢复了正常,却还是一副怪怪的样子。大概就连说话也变得兴奋起来了吧……想想还是不久前的事。真是丢脸,翎后来送了我一个东西。尽管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东西的来历,但是……似乎有点不对。从来没有不熟悉的人给我送东西的先例,塞伦确实经常会给我东西,但那也只是他自己的爱好而已,甚至连乔都没有过……
咳……这几天内我的生活变的太快,甚至自己都反应不过来,而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似乎只是眼前的魔法使。
他是如此的信任我,如此的关心我,我还去骗了他。我突然有点后悔了,突然想全部全部都坦白了出来,但是理智压住了我。不……是我自己压住了我自己……我心中的魔鬼啊!属于我们天罚者的冷漠!还是愿意让他单方面的给我带来好处,而不想向他坦白,我完全不去考虑他的感受。也许,要我心中,我这几天的时光要比一个魔法使可贵的多。
……这就是我们天罚者,注定孤独的天罚者啊!
我望着夜幕下的索瑟,说出了自己虚伪的忏悔。我在心中厌恶自己,但同时我也说出了另一句话。
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呢。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时间会带给我们一切,最终翎将会消失,他终将变成我人生中的过客,甚至彼此反目,我的生活也会恢复正常。但是为什么我还是向天空许下这个不切合实际的虚无缥缈的愿望呢?
果然我还是憧憬正常人的生活的,正因为如此,我才千方百计的让翎留在我的身边。我真是……垃圾……
哈?天罚者也是会厌恶自己的吗?……那也是呢,天罚者是不会怨天尤人的,因为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啊。
然后发生了什么我有点记不住了……因为反正索瑟的破事也不用我自己出手。好像是水出了点问题,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的人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我果断的放弃了思考打算交给云斗他们。而且……从根本上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因为如果是别的事情确实可能对索瑟造成威胁,但是水的话……那只能说对方真的不走运了。既然是在索瑟西部,那这种事情虽然是凑巧但也能归结于天意之类的吧。塞伦估计也能看得出来,顺手帮他把事情分析完毕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首要前提还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我当然知道……总之,慢慢来就好。
尽管在途中塞伦好像感觉有什么事一般的脸色很差的回去了,不过他实际上是个根本不可能出事的主。我和翎挥手作别,还在想着明天能看到塞伦什么样子,就回到了这里。
…………
所以……我竟然睡着了——而且还做梦了。今天这么多的事情似乎把我弄得相当的疲惫,精神压力远比身体压力大,所以尽管我的体力完全没有消耗,但精神上首先有点支撑不住了。
……不过现在还是要打起精神吧,不是睡觉的时候。再者刚才的梦境让我的睡意顿消,明明是见过多次的场面,应该毫无感觉了才是。但今天的梦境似乎特别的真实,结束的又特别的突兀……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受。
就好像那该死的神又在烦我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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